二胎妈妈向前冲11-12

justhigh1314

第11章：跪碗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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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Z# F8 r4 V3 p8 F! p2 A) w- @+ J记得第一次进城，是在我十岁生日前夕，当时我还是一个黄毛丫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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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着父母坐了四个小时的小巴士，一路奔波终于进了城。出了汽车站看到的就是一望无际的高大建筑物，就算自己把头仰到地上也不能够看到楼的顶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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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Y3 o' D$ {" E- |我的家乡当时几乎都是平房小瓦房，家境殷实的可能在平顶上再建一层，到城市的第一印象就是“高”，顿时感受到了自己的微不足道和渺小，像一只随时被人踩死的蚂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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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时候在茫茫人海中不知道该往哪个路口走，对周围的一切都太陌生了。如果在村里，我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出东南西北。

- U* P  z. |# \& W城市里陌生的人、陌生的口音、陌生的房子、陌生的车辆都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。我从下车那一刻起，眼睛一直观察着周围的点点滴滴。

" }0 A- x: o9 _8 T6 C1 S9 j  M我的家乡民风淳朴，吃饭可以串门，有时候一路走下去，家家户户今天做了什么菜都清清楚楚。村里几乎没有外来人口，除了部分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还未婚配的男子，家里都会张罗着从云南、贵州、四川等偏远地区，“买媳妇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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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k- e9 {% n- I  ~4 q1 C& I; T9 H“买媳妇”在我小的时候常常听说，一般四千元左右就能买个如花似玉的云贵川的大姑娘回来。据说当年云贵川的姑娘还不如我们江苏农村的女孩家，那边重年轻女的思想更为严重，女儿甚至没满十八岁就被卖给别人家当生儿育女的机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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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然，这部分云贵川的女孩也有些是被人贩子拐卖来的，因此三天两头的想往外逃。几乎年年都能听说，谁家的媳妇逃跑了，人财两空；谁家的媳妇逃跑未遂，被男方家人一顿暴打。其中有些姑娘自打生了孩子就断了逃跑的念想，毕竟为母则刚，孩子是女人、是母亲的软肋。

还有一部分云贵川的女孩，以上两种都不是，她们是“骗子”。有些姑娘已经不是第一次当别人家的媳妇了，她们在男方家里巧嘴巧舌、任劳任怨，博取一家人的信任后，将男方全部家底骗到手，然后她们会消失的无影无踪，这部分姑娘是有目的性的嫁人。也算是一种不正当的职业。

% y3 `' r  k9 A) J6 H; o如果摊上了这样的媳妇儿，对于一个普通的农村人无意损失巨大，当初买媳妇花了四千块，现如今连人带钱都跑了，连个后都没留下，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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刚进城那会儿，爸妈为了我们的安全总是故意说一些可怕的事情吓唬我们姐弟。

“静静，浩浩，平时爸妈不在家，你们不能给陌生人开门，要从门的猫眼往外看，如果是熟人就说爸爸妈妈不在家，如果是不认识的人，就别回应他，可能是人贩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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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妈，什么是人贩子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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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人贩子就是那种专门把小孩抓走，让他们去要饭赚钱，如果这些小孩不听话，人贩子就会用针扎他们的肉，用火烧他们......有些小孩想逃跑，人贩子会打断他们的腿，或者把他们放在大花瓶里，直到下身子长变形了不能走路了，然后再拖出去要饭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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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会儿，我们走到哪里都会牢牢地抓住爸妈的手，害怕陌生人会对自己不利。不敢乱走乱撞，害怕迷路，害怕遇见人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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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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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j1 j# O! E. C3 I& ?永远不要低估孩子的适应力！

没多久，我们姐弟俩开始生龙活虎，几个月下来，早已没了当初刚进城的唯唯诺诺。

" z0 J/ S: O, ]  A& h妈妈每天会给我们姐弟一人两块钱做公交车，起初我们是老老实实地乘坐4路公交车，每天直达学校、直达小区门口。

城里商店的零食花样百出，即使是城里的小孩也无法抵抗美食的诱惑，更何况我们姐弟？我们农村的商店顶多卖些色素、糖精调制而成的糖，一些喊不上名字的汽水，后来才有了五毛钱一包的小浣熊干脆面，奶奶从不给我们零花钱，我们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吃。

! E- j$ v% X! F( F( d' ]8 `小三子曾破天荒的慷慨了一回，在我们姐弟手上一人倒了一些干脆面，我们吃得那叫一个香，手掌添了又添，直到晚上睡觉手上还都残留着一股好闻的鲜香味。

上小学那会儿，下午三点四十五就放学了。我和我弟老老实实地坐了一段日子公交后，就再也没能抵挡诱惑，第一次光顾了学校门口的商店。我将乘坐公交车的一元钱买了两块可乐糖、一包无花果丝，我弟买了一包干脆面、一包西瓜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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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?6 e1 Z, A2 X4 G5 z一路上我们吃得乐不思蜀，反正回家的路已经记住了，我们决定走回家，爸妈肯定不会发现。

) [( q; Y  f+ F. n* g5 u. w! U: I就这样我们开心的过了一阵子的嘴瘾，事情终究还是来了，而且这次发生的事情如洪水海啸般汹涌、可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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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 p, v  E/ j& b8 y* F- N: B+ i  z我把我弟弄丢了！

那天一如往常，我们吃着零食，我买了一个新品，跳绳糖。软软的一根彩色的“绳子”，其实就是软糖。我俩一前一后的走着，可能是跳绳糖太好吃了，我走着走着竟忘记了我弟，直到回家后才发现我弟没跟在我身后。我慌了，我把我弟弄丢了，这些年他一直像个狗尾巴跟着我，怎么今儿就走丢了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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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爸妈慌了，先不说我弟是八千块罚款生的，我爸因为生二胎丢了饭碗这些陈年往事，我弟可是我们老王家的后啊！我们老王家都得指望我弟传宗接代，延续香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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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都是一样，遇到事情总会想到最坏的一面。

我记得我当时低着头，嘴里还含了一块糖。我爸怒气冲天，给了我狠狠一巴掌。“啪！”我眼里顿时冒出了无数的金丝，小脑袋一阵眩晕，耳朵感到耳鸣，爸妈的说话声变得像蜜蜂一样“嗡嗡嗡”，嘴里先前含着的那块糖被我爸一巴掌打出了口腔，滚到了地面的墙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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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妈拿起阳台上的衣架，指着我：“说！你怎么把弟弟弄没了？你给我老实交代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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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低着头，哭得身子发抖，将放学走路回家，省下一块钱买零食的事情交代的一五一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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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说，是谁出的主意？”我妈气得瑟瑟发抖，我爸在一旁猛抽烟，地上残留着满满的烟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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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J9 o& p9 @3 c! |“是浩浩，我不同意的，他说爸妈不会发现的。”我没说谎，这点子真是我弟想的，我还真没那胆子，在美食面前我成了从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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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妈压根儿不信我，她只相信他儿子，她觉得一定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怂恿弟弟。

我妈衣架没打在我身上，我心里松了一口气。但是我妈开始在屋子里面团团转，最后转到厨房，拿出两个吃饭的碗，走到我面前，将碗底朝上扣在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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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跪下！”我妈一脸怒气指着地上的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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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愣了几秒，从前在老家我也见人跪过，都是一些调皮的孩子被父母罚跪搓衣板，但是罚跪碗底我还第一次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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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v& R' O: I+ s. z; |我终究是跪了，眼下不跪不行啊，我爸妈虎视眈眈地盯着我。我跪在冰冷生硬的碗底，其实没什么感觉，五分钟后膝盖就疼得不行。

( v5 P. g& |. t$ k“给我老实跪着！我找不到你弟，你就等着完蛋吧！”我妈说着拿了一张我弟的照片出了门，她出去寻我弟去了，我爸留在家里等，万一我弟回来了呢！正好也监督一下犯了弥天大错的我。

跪碗底还不如被衣架抽来的痛快！

$ J$ o5 L5 j4 a$ l1 ?# D9 S  G碗多硬啊，碗底突出的部分隔着我的膝盖钻心的疼，我的整个上身的重量都压在这两只碗底上，心里分分钟怕碗碎了，真是生理和心理的双向摧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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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D% s' x. i( u) g3 j- p一个小时后，我妈领着我弟回来了。我爸见到我弟，居然流下两行鳄鱼的眼泪，我还是头一次见我爸流眼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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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浩浩，你上哪去了？你把爸妈急坏了！”我爸蹲着身，一把搂过我弟。

! q5 u7 A8 @9 H' p6 {5 V, i+ U我妈没好气的埋怨了几句，“这小子，在商店门口看人家打老虎机，我去的时候，他还看得一头劲。”

“没事，没事，我还以为我儿子落到人贩子手里去了呢！浩浩，你吓死爸爸了，爸爸还指望你传宗接代，养老送终呢！”我爸破涕而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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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回头看了我弟一眼，他没事就好，说实话把我弟弄丢了，我心里也难受极了，觉得自己是废柴，连弟弟都看不好。

+ i! s( p, |) u; @/ x我妈这时瞥了我一个白眼，没说话进了厨房开始做晚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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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T3 d4 C; [+ K. r晚上他们三坐在桌上吃饭，一家人其乐融融，我爸见我还跪着，想着下午扇了我一耳光，心里软了下来。

2 @' u$ v0 x' {( @/ L3 e$ V“让丫头来吃饭吧！”

“让她跪着，不跪到十点不许下来，让她以后长记性！”说着转怒为喜夹了一块鱼肚子放在我弟的碗里，我弟没心没肺的朝我妈笑了笑，埋头吃起饭。

墙上的钟声敲打到十点，我从碗底瘫软到地上，我的手颤颤巍巍地撩起裤腿，只见膝盖上两个红红的，已经发紫的碗底印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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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泪啪嗒啪嗒的流下，从膝盖滑到脚踝......

" F5 p. d! j6 `2 }那晚，我没吃我妈留在碗罩里的饭菜，第一次明白了那句老话，“人一生闷气啊，肚子就不饿，气饱了！”

第12章：阴阳两隔

我的祖母去世了！听说是自己作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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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奶和祖母婆媳一场，斗了一辈子。我爷爷年轻时，是个十足的妈宝男，工资一到手就交给我祖母管，一家人都得看着祖母的脸色过日子。

爷爷的薪水在祖母手上，我奶奶自然就不能随意支配生活开支，要买个什么都要向祖母打报告，还得看着她老人家的脸色。我奶奶说：“你爷爷就是愚孝！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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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u" ]7 R% ?; `" r, h祖母一天天变老，我奶奶也吹了十几年的枕边风，四十岁那年，她终于把家里的财政大权握在手里，连同爷爷的一颗心栓的牢牢的。同时，也开始了一场无声无息的“报复之旅”。

: j" }: R. {6 Y! s祖母晚年过得凄凉，虽然腿脚不利索了，但是一颗好斗不服输的心还是不断怂恿她，哪怕是爬也要爬出去，挨家挨户地说我奶奶多么的恶毒、忤逆，蛊惑她儿子一起对付自己亲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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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妈这样败坏我们名声，你也不管管？”我奶奶一语击中了我爷爷那颗好面子的心。

* t: h, ~: ^7 H/ L为了防止我祖母再继续出去丢人现眼，我奶奶建议把祖母的房门常年锁起来，通往内屋的一扇门用砖头砌成一堵墙，我爷爷很快就照做了。家里来了位小工，半天功夫墙就砌好了，在墙上只留下一张A4纸大小的口子，便于通风和递送饭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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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d* L! \7 ~5 t/ z+ e2 h- W" i  m) L从那时起，村里的人总能听到一个老妇人的鬼哭狼嚎声，嘴里谩骂、诅咒着自己的儿媳妇，哭着求外面人帮忙把门打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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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X% W! E- d4 \' N2 w5 ]邻居们无奈地摇摇头，别人的家事外人也不好说些什么。不久，祖母的声音从起初的嘹亮愤懑，渐渐变得有气无力，最后直接不出声了。

我祖母是个性子刚烈的人，放在墙洞口的食物，她坚决不吃。邻居到我们家串门时，经常看见早上放着的稀饭，中午还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。外头人都纷纷传，这老太太绝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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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 e5 n8 Y+ q. l% A( ]- X. B& U; d- q我祖母真的绝食了，她还残留一丝希望，自己的儿子会顾及这份母子情分，她这是做给我爷爷看得。但她不知道，我奶奶每次都是趁着爷爷回来之前偷偷将食物倒掉，爷爷回来后看着空碗也就不会多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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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r  s4 [3 }% f( l. L爸妈在城里的同乡回过老家几次，把这事儿和我爸妈说过，我妈急得破口大骂，骂我奶奶不是人，她一口咬定把我祖母关起来的主意，一定是我奶奶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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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c% B6 B- d* U" E2 q0 f我祖母对我妈那是真的好，去年见到我妈的时候，她还特地嘱咐了，“阿花，如果奶奶走了，那私房钱肯定不会放在家里，你到外面找去，就藏在......”，也许应了那句话，“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！”，我妈待我祖母如同亲奶奶，每次回家都会烧上几桶热水，帮我祖母洗身子，擦背，修指甲。我奶奶站在一旁气得咬牙切齿，“两个狼狈为奸的东西！”。

+ D" P) c  |7 O/ h% v那段时间是生意旺季，爸妈打算过段日子，等店里不忙了回去两天。谁知，这一等，就是阴阳两隔。我祖母最终没能见到我爸妈最后一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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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实我祖母去世前几天，嘴里一直念叨着我爸妈的名字，“阿花啊——小波啊——我要见我孙子孙媳妇，我......我要告诉他们你这个当妈的多......多歹毒！我......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！”我祖母指着我奶奶，拼劲力气的咒骂她。

发现我祖母不行的是家门口的邻居，那天我爷爷去上课了，我奶奶下田干农活，家里门大摇大摆的敞着，邻居张大妈想着帮忙把门带起来，走近时听见屋子里面哼哼唧唧的声音，听气息张大妈断定出事了，出大事了！凑近墙洞里一看，我祖母光着身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。张大妈扭着屁股一溜小跑，跑到我爷爷教书的中学。“你妈......你妈不行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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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爷爷这个时候知道慌了，撂下手上的书本急吼吼的往家跑。打开大门，我祖母光着身子趴在地上，已经昏迷不醒了。她是自残，想把自己冻死，一了百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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祖母的屋子里臭气熏天，地上一堆干巴巴的排泄物。众人围在我家门口，嘴上不敢说些什么，心里面早就将我爷爷奶奶骂了上百回，这对夫妻真是太忤逆了，活活把老人往死里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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$ h8 X+ L4 M5 E& R3 J$ m) M我奶奶扛着锄头往家走，见自家门口围着一堆人，心里已经预想到该是发生了什么，淡定的往家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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) {) u9 c. D% U“爱莲，你家老太婆不行了，快送去医院吧！”见我奶奶还在慢悠悠地走着，隔壁张大妈急得扯着嗓子大喊。

, g; ~8 U8 s5 C“妈，你醒醒，你醒醒！”我爷爷拼了命地掐我祖母的人中，祖母总算是慢慢苏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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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快，喊小波和阿花回来，我不行了，我要见他们最后一面。”我祖母拼尽了全身的力气，求着左右邻居打个电话通知我爸妈，她压根没指望他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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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E0 g. f! j3 _6 c6 @/ k( J“都散了，都散了，该干嘛干嘛去，围着这里赶集啊？”我奶奶把一屋子的人往外轰。

大家伙摇着头各回各家，“真是老无所依哦！”人群里一位大爷背着手，走远了。

" h0 v' A$ O9 g, u3 y$ c8 B9 w5 e6 o爷爷将祖母抱上床，祖母太轻了，爷爷力气用猛了，反倒是踉跄了一步。爷爷倒了一杯开水，陪着笑脸，“妈，您喝点水。”

( Q- H7 I- n/ R6 T8 @; @; W/ |& g2 M我祖母弱弱地看了儿子一眼，心里一团火，一只枯瘦的手打翻了水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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; v5 t; I  z$ ]/ [“哎哟，老太太还有力气发脾气呢，休息几天就没事了，别打电话给小波了，别影响孩子做生意。”我奶奶宽慰了我爷爷几句，我爷爷想想也就没打电话给我爸妈。

2 e& s: k9 B: ^% r4 M6 R# U& w8 u第二天清晨。

“妈，吃早饭了，我给您做了两个糖水煮蛋，还洒了些芝麻油，妈，这是您最爱吃的。”我爷爷起了个大早终于当了一回孝子，只可惜“子不养而亲不待！”，我祖母走了，彻底离开人世了。

0 J7 X, t  Q2 ~$ S0 ]1 `“妈，妈？”此时，祖母的脸色已经发黑，身子僵硬，死前拼劲了全部的力气给自己穿上了寿衣，静静地躺在床上，我爷爷怎么唤她都无动于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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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爷爷还是不死心，将手贴近我祖母的鼻孔处，没气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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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妈——”一声长长的哀嚎声在静谧的屋子里划过，其声苦楚、绝望、惨绝人寰......

6 U2 w# N% t% k8 H6 B% |3 t我爷爷一路颤颤巍巍地往村里有电话的人家跑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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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p! b( Y3 N$ b“小波，你奶奶走了，你们快回来吧！”

我爸握着电话的一只手一阵发软，木讷地看着我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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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了？”我妈一脸狐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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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 H: t& _: ^4 A3 y4 t# s“奶奶没了！奶奶走了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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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啪！”清脆的玻璃破碎声，我妈手里的玻璃水杯掉在了地上。两行泪，断了线的流淌。

1 E4 }! \# H) P$ m6 s+ ]7 W晚上，我爸妈商量的结果是带我弟弟一起回家奔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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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静静，你马上小升初了，功课不能落下，妈就不带你回去了，明天你住小赵姑姑家。”

8 Z! i: U& X! M5 [小赵姑姑是帮我们家看店的女营业员，早年流落街头被我爸带回来看店，还嫁了个城里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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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妈，我想回去，求求你，我想见祖母最后一面。”我苦苦哀求我妈带我一起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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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 r& _$ A8 `( L& e6 Z我那会儿虽然没有理解生死的意义，但是祖母死了，我还是懂的，也就是我以后再也见不到我祖母了。小时候我祖母对我还不错，常常像个魔术师一样，变出糖果给我们姐弟俩吃。

我爸原本心情就不好，没能见我祖母最后一面，心里面遗憾的捶胸顿足。见我在一旁闹着要回去，心里一阵烦躁，“去什么去？把自己成绩心里掂量掂量，一个女孩子去了也白去！你弟去就行了，别啰嗦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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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心里咯噔一下，女孩去了也白去？为什么？后来我一个农村的舅舅告诉我：“你们女的不能拜祖宗，拜了就不灵了，祖宗不保佑了。女孩烧的纸钱，祖宗也收不到。”

$ C. ~+ L) h% s/ }那时候，我对这个理由竟无言反驳。女孩如此轻贱吗？我曾怀疑过自己。

/ K0 n0 D, Y6 Y$ \6 A8 U! @时至今日，没能见上我祖母最后一面，在我心里始终是个遗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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